《西游记》写到最后,有一个算不上激烈但却意味深长故事:
唐僧师徒历尽千辛万苦,到达西天参拜如来后,如来命弟子阿傩(nuó)、伽叶引领师徒四人到珍楼斋罢,然后开宝阁,将三藏经中的经书各检几卷交给唐僧,教他“传流东土,永注洪恩”。
谁曾想,阿傩、伽叶二尊者引唐僧看遍经名后,竟对唐僧索要“人事”(贿赂——家庭山注),好传经与他。三藏闻言道:“弟子玄奘,来路迢遥,不曾备得。”二尊者道:“好,好,好!白手传经继世,后人当饿死矣!”孙悟空见二尊者不想给,便要去如来那里告状。阿傩道:“莫嚷!此是什么去处,你还撒野放刁!到这边来接着经。”师徒四人方得以取得经书,谢了如来,拜了众菩萨,踏上归途。
可在回去的路上,因遭遇抢劫,导致经书散落,师徒四人才发现阿傩、伽叶那厮因没有得到人事,给了他们的都是无字经书。于是,师徒四人忙回去找如来说事。如来却不处罚二弟子,反而替他们圆场:“你(孙悟空)且休嚷,他两个问你要人事之情,我已知矣。但只是经不可以轻传,亦不可以空取。以前众圣僧下山,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,保他家生者安全,亡者超脱,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,我还说他们忒(tuī)卖贱了,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。你如今空手来取,是以传了白本。白本者,乃无字真经,倒也是好的。因你那东土众生,愚迷不悟,只可以此传之耳。”说完后,又叫阿傩、伽叶将有字的真经给唐僧师徒。二尊者于是又带领师徒四人到珍楼宝阁之下取经,但仍问唐僧要些人事。
唐僧虽然无人事奉承,但也知道不奉承是不行的,于是叫沙僧取出紫金钵盂(bō yú),双手奉上道:“弟子委是穷寒路遥,不曾备得人事。这钵盂乃唐王亲手所赐,教弟子持此,沿路化斋。今特奉上,聊表寸心,万望尊者不鄙轻亵,将此收下,待回朝奏上唐王,定有厚谢。只是以有字真经赐下,庶不孤钦差之意,远涉之劳也。”由此才换来有字真经。
神话是人间反映。据说,晚清重臣左宗棠以64岁的高龄挫败沙俄分裂新疆阴谋,被两宫皇太后召见时,就曾被太监们索要过人事——关节费3000两。其时,慈安太后把先帝(咸丰)的遗物——一副墨晶眼镜送与左宗棠。但左宗棠去领奖时,又惹来宫中“阿傩”、“伽叶”的刁难。由于左宗棠性情耿直,最后还是李鸿章出面做和事佬,好说歹说,还了个半价,才为左宗棠领到这份“奖品”。
又据说,慈禧一天的宫中费用大致是纹银四万两。这其中,有( )成都是“人事”,装在各级经办人员手中。清朝腐败,由此可见一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