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简介：刘继荣，女作家，《读者》、《青年文摘》“最受读者欢迎奖”得主，2008年教育部特聘中小学课题组专家。
幼儿园门前熙（xī）熙攘（rǎng）攘，我牵着女儿的手。一出世就得到病危通知的女儿，在这群活泼可爱的宝宝中间，不仅身高不足，性格也甚是木讷（nè）。
老师斟酌（zhēn zhuó）再三，说了一件让我尴尬（gān gà）的事。女儿这些天用餐控制不住食量，常常吃到胃痛还要求添饭。旁边有位家长好奇地回过头，望望女儿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。我在老师面前兀自强撑（chēng）着微笑，心里却暴躁（zào）得想找谁大吵一架。
头晕目眩（xuàn）地到了家，一摊泥般软在床上。女儿推开门，期期艾（ài）艾地要我教她什么。我极力克制着恼怒，闭上眼睛不去睬她。
可不一会儿，我刚昏昏欲睡，门又发出刺耳的吱呀声，她的脑袋在门边闪闪缩缩。心力交瘁（ cuì）的我终于爆发了，狂怒地指着她喊叫：滚出去，我不想看见你!
女儿惊骇（ hài）地缩到墙角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才瑟瑟（sè）发抖地问：妈妈，一个人杀了自己的手，她会死吗?我气急败坏地将她藏在背后的手拉出来，头立时嗡嗡作响，那么多的血，那么深的伤口!连淘气都笨得险些杀了自己，老天啊，你到底给了我一个什么样的孩子!
从医院打完点滴后到家已经很晚，一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响，女儿轻手轻脚去了卧室。女儿的老师说，她今晚一直在给我打电话，如果打不通她会内疚得连觉也睡不着的。
原来，那位听到我们谈话的家长去找了她。他说他的孩子和我女儿最要好，那孩子告诉爸爸，好朋友拼命吃那么多饭，不是傻，也不是贪吃，是因为她妈妈工作很辛苦，她要吃得饱饱的就不会老是生病，会快快长高长聪明，会给妈妈做饭，帮妈妈拖地，妈妈就不会再烦了。
说着说着，老师忽然哽咽（gěng yè）了，她低声道：您的孩子还说，妈妈最爱吃苹果，她一定要学会削（xiāo）苹果。
我的心痉挛（jìng luán）着，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，她第一次进来，是想让我教她削苹果。我却没有睬她。她把自己伤得那么重，只是试图学着为我削一只苹果!
我来到她的房间，她居然换上了夏天才穿的公主裙，默默站在红地毯上。一见我，她眼里闪过浓浓的（ ）。一下子，我的鼻子酸起来。她喃喃地说妈妈别哭，我给你跳舞，跳我刚刚学会的《风信子开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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