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中文,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、文学研究所研究员、研究生院教授、博导、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会长、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荣誉委员。
在小学五年级时,班上有位吴姓同学,家里有不少《小朋友》、《儿童世界》这类杂志,经常带一些到学校来,借给同学们看。我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书、诱人的故事,觉得比课本有趣得多,就不断地向他借书看。
在五年级下半学期时,不知哪位同学带来了一本《薛仁贵征东》,看过的都说好看。轮到了我,我一看就入了迷,觉得这要比《儿童世界》有趣多了——《儿童世界》是小孩看的,一看旧小说好像自己已成了大孩子呢!随后什么《薛刚反唐》、《隋唐演义》等小说,私相传阅,班上居然掀起了一股阅读旧小说的旋(xuàn)风。
接着,又不知是谁带来了《七侠五义》、《小五义》等武侠小说。这下可好,班上绝大多数男同学几乎都在传看这类小说。有的同学上课时也看,一面不做不声,装作在听课,一面以前面同学的身躯为掩护,把小说藏在抽斗里,拉开一道缝,入迷地看着。
可老师并不是好被欺骗的,平常哪些同学上课爱做小动作、不时交头接耳、讲些悄悄话,他心里都有数,现在这些捣蛋分子居然安分守己,岂不反常?几番侦察,真相大白了。于是有的老师开始采取远程警告的办法,一面讲课,一面把手里的粉笔头子向不听讲课、偷看小说的同学扔去。那位同学,正看得如痴(chī)如醉,以为射来的“子弹”不过是旁边同学的杰作,讪(shàn)笑一下,继续看下去。老师见他如此昏蒙,全无悟性,只好来“远程轰炸”了,只见他的手一扬,一件“暗器”就飞出去了,黑板刷子一下飞到了那同学的桌子上,“啪”的一声如爆炸,把同学吓得魂飞魄散(hún fēi pò sàn),不知所措(cuò),以为书里那位大侠,错把金镖(biāo)打到自己身上来了!附近的同学也大吃一惊,等明白过来,就引起了一小阵哄笑。老师则装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,不紧不慢地照样讲他的课。
有的老师要厉害得多,一旦发现学生偷看小说的,就不动声色地一面讲着课,一面慢慢地走到那个同学身边,突然拎(līn)着他的衣领,像拎着一只缩着脑袋的兔子一样,( )喝一声“站起来!”把那同学从观看打斗的有趣场面,一下拽(zhuài)到了课堂上,当堂示众。只见那位同学惊得面如土色,垂头丧(sàng)气地站着。
过了十来分钟光景,老师才慢慢走到那位同学身边,用手在同学肩上轻轻拍拍,示意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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