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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刘亮程年轻时曾用一个下午,观察一个老鼠洞穴。 
	这个蜂窝状的老鼠洞筑在地头一个土包上,有七八个洞口。洞里住着上百只老鼠,每个洞口都有老鼠进进出出,有往外运麦壳和渣子的,有往里搬麦穗和麦粒的。那繁忙的景象,让人们觉得它们才是真正的收获者,而不是偷盗者。  
	老鼠洞分上中下三层,老鼠把麦穗从田野里运回来,先储存在最上层的洞穴里;中层是加工作坊;老鼠把麦穗上的麦粒一粒粒剥下来,麦壳和渣子运出洞外,干净饱满的麦粒从一个垂直洞口滚落到最下层的底仓里。每一项工作都有严格的分工,但刘亮程观察了一下午,也不知这种分工和内部管理是怎样完成的,也不知道在一群匆忙的老鼠中,哪一个是它们的王——因为,他没有发现一只背着手迈着方步闲转的官鼠。  
	刘亮程曾在麦地中看见一只当( )的小老鼠,它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,四肢紧抱着几个麦穗;另一只大老鼠用嘴咬住这只小老鼠的尾巴,当车一样拉着它走。当刘亮程走近时,拉的那只扔下它跑了,而它不知道发生了啥事,抱着麦穗躺在地上发愣。直到刘亮程踢了它一脚,它才反应过来,一骨碌爬起来,扔下麦穗便抱头鼠窜。刘亮程看见它的脊背上磨得红红的,没有了毛,跑起来一歪一斜,像是很痛的样子。 
	以前,刘亮程在地头见过好几只脊背上没毛的死老鼠,还以为是它们相互厮打致死的。现在,他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