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郭建光；插图：喻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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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秋天，冯丽丽发现女儿天天不习惯小学“有规矩”的生活。
“我应该上学，我想上学，可我不敢上学。”每天早晨起床后，女儿都重复同样的话。女儿一下子成了“问题儿童”，冯丽丽只好为女儿办理了退学手续。“从那以后，女儿就经常对我说，妈妈，我好失败。”冯丽丽抽泣道。冯丽丽发现，女儿自退学后，“症状”加剧，晚上常常做噩梦。到了后来，女儿晚上都不敢睡觉，以致昼夜颠倒。这位母亲还留意到，原本爱说话的女儿变得敏感脆弱，让她做什么事，她总是退缩。
从事儿童教育的老师乔艳坤，给患有上学“恐惧症”的天天开出了“药方”：到乡下去生活。
2009年3月初的一天，天天一家三口朝村子出发。到地方后，天已经黑了，整个村子很安静。奔波劳累的他们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躺下休息。平日的“夜猫子”天天，出乎意料地早早入睡。第二天一大早，天天就催促爸爸妈妈起床，到外面看一看。冯丽丽看着在空地上奔跑的女儿，有种莫名的感慨。
通过观察，乔艳坤老师向冯丽丽夫妇提出了第一个方案：让天天做饭，培养生活能力——孩子的生活能力越强，自信心就会越强，将来驾驭环境的能力也就越强。而做饭，是培养生活能力最有效的方式之一。其后一连几天，乔艳坤中午帮着冯丽丽做饭时，都会叫天天帮忙。一次做西红柿鸡蛋面，乔艳坤直接问天天要洗西红柿还是要打鸡蛋，天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鸡蛋。此后几天，乔艳坤又鼓励天天独自去菜市场买菜、买豆腐。她还鼓励天天动手包包子。当房东大妈对天天包的包子赞不绝口时，天天做饭的兴趣更浓了。“那时候，天天经常说，妈妈我会做这个了，我会做那个了。我觉得，她的自信心回来了。”冯丽丽回忆。几个月内，冯丽丽几乎每天中午都能吃到8岁女儿做的饭。乔艳坤告诉冯丽丽：“孩子的自信不是夸出来的，而是做出来的。孩子通过自己的感受来思考，做出决定，去行动，最后得到结果。有了这样一次次的过程，自信就会慢慢生长出来。”
房东大妈买了兔子，送给天天两只，她就开始每天喂兔子，后来还养了小鸡和小鸭。在照顾小动物的过程中，冯丽丽发现女儿发生了很大变化，天天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外界的事物漠不关心，对待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样“冲”了。一天散步的时候，天天看到羊群，就缠着爸爸妈妈给她买一只小羊。在征得乔艳坤同意后，天天拥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只小羊。天天给它起名“小山”。在放羊的过程中，天天对各种植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她央求爸爸进城的时候给她买一本关于野生植物的书。让冯丽丽想不到的是，女儿很快就读完了这本书。每次冯丽丽和女儿一块儿出门的时候，女儿总能给她讲出各种野生植物的名字。有一次，女儿甚至给冯丽丽采了很多野花，让她泡水喝，说这是从书中学到的知识。乔艳坤解释道：“教育的本质是引导，每个孩子都有内在的、天赋的、智慧的生命力，所以成年人要做的不是塑造孩子，而是帮助他们成为自己。”
一家人刚搬到乡下的时候，女儿要出门，冯丽丽总是不放心地跟在后面，看着女儿玩。女儿也习惯了这种依赖，出门时总要叫上妈妈陪伴。“这种状况非常不好，影响孩子的独立能力。”乔艳坤和冯丽丽说。
邻居家的小男孩，年龄和天天差不多。两个孩子一会儿玩，一会儿闹别扭。“放心吧，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，他们有处理问题的能力，一定会处理好。”乔艳坤开导冯丽丽。对此，冯丽丽始终不相信。直到有一天，女儿告诉她：“妈妈，以前我不会跟小朋友打交道，跟谁都玩不好。我现在可有办法了，我想让东东跟我好，我就对他好，有什么事我都帮他，向着他，他就把我当朋友了。”
一天，天天端粥时不慎烫到了脚，冯丽丽流着泪处理了天天的烫伤。乔艳坤目睹了全过程。事后，她告诉这位妈妈：“那个时刻，你是在爱童年未得到爱的自己，而不是孩子。”果然，冯丽丽在儿时遇到过同样的事情，母亲在她烫伤后，对她严加斥责。冯丽丽终于明白了，天天之所以软弱无力，和自己有直接的关系。正是因为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，才让女儿越来越脆弱。“天天本来就是棵小树，是你们两棵大树使劲给她遮风雨，同时也遮住了阳光，她才没有长壮。父母让出了空间，孩子才开始自己成长。”
突然有一天，天天不再害怕上学了。“我要上学，要和小朋友一起读书、一起玩。”天天对妈妈说。后来，天天不但正常上学了，五年级时还竞选当上班长，并成为大队长。这样的结果，让冯丽丽非常满意。
“我知道你们平时对天天说话很温和，非常照顾她的自尊心。但是为什么天天没有力量，什么都怕呢？”乔艳坤说，“因为真实的社会不是这样。老师会批评她、惩罚她，小朋友会欺负她、嘲笑她。我给天天展示社会最（ ）的一面，让她学会面对，反而给了她力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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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答案：真实。）
小升初之前，天天顺利通过北京朝阳区一所重点初中的择校考试。冯丽丽发现，女儿已经成长为一个充满力量的孩子。
（摘编自《下乡养儿记》）
关键词：自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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